绿城争夺战之“文攻武卫”

中国房地产报记者 李红梅 北京报道

“无论怎么变，中坚力量不会发生什么变化。”11月20日晚，一位在绿城集团工作近10年的内部人士对中国房地产报记者说，他表达了“价值观差异太大，支持老宋回归绿城”的想法。

按照计划，绿城中国（03900.HK）会在21日当天召开董事会会议，向董事会汇报股权交易的相关进展。截止到21日上午11时，绿城中国的股价继续下跌，至每股7.07元。

从10月底爆出宋卫平将回归的消息，到11月19日他向外发表忏悔信到派出保安争夺图章，到双方坐下来谈判，三周的时间，绿城控制权争夺战不断升级。这场2014年中国房地产界最大收购案逐渐呈现失控状态。

11月20日，三方谈判的结果是融创中国董事长孙宏斌“有条件退出”，具体条件还没有最终谈妥。

突冒新主体

在最新的人事争夺中，却出现了新的主体问题，争夺战也在绿城集团的内部OA上演。

11月19日发出后悔声明信当天，宋卫平火速签署了一份免职令，对象是孙宏斌亲信大将田强。绿城通过内部OA发布人事任免公告称，免去田强绿城集团总经理一职，同时任命应国永为绿城集团总经理，即日生效。

据绿城内部人士称，这个任命下发后几个小时，绿城中国总部一片混乱，不断发生宋卫平团队、融创团队争夺会议室、公章的“武斗”事件。

这封任免邮件迅速在网上传开，田强在当天展开反击，晚上10时，他在绿城集团OA系统上再次发出“联合声明”的工作邮件，声称：“现有管理团队是受各方股东领导下，唯一的、合法的管理团队。其他任何一方股东单方提出的人事任免要求，现任管理团队是不予采纳的，任何一方股东或个别董事无权单独对管理团队发出任何指令或者意见。”

这封邮件中写明，“已支付了交易对价，并根据文件组建了新的管理团队”。

与此同时，田强还以绿城房地产集团的名义，在绿城OA上又发布了一则免职令，免去“行政大臣”姜苏东综合管理部行政总监的职位，任命本体建设部总经理尤洪仓兼任此职。

双方各执一词，夺权大战在自媒体等非正式渠道发酵后，进入实质的夺权阶段。19日之后，绿城中国了出现两个董事长、两个总经理，绿城员工都在会议室等结果。

在这期间，有消息称绿城和融创的保安在杭州黄龙绿城总部楼下对峙、静默，目前还有一枚图章在绿城公司的一个保险箱里，该保险箱一度被人试图拿走，现在则被留在了黄龙，由绿城保安守卫。传言称保险箱的密码只有办公室文秘一人知道，该文秘据说拒绝任何人的指令，除了法人寿柏年的指示之外。

据了解，11月19日22时左右，融创中国董事长孙宏斌从香港赶回杭州玫瑰园（优惠购、楼盘相册、最新报价）酒店，与绿城中国创始人宋卫平展开了彻夜长谈。

有当地媒体报道，在20早上8时，绿城中国的员工照常回到杭州市杭大路1号黄龙世纪广场A区十楼绿城中国总部上班，却发现公司的大门被保安封住了，封住大门的保安属于宋卫平旗下的绿城物业。经过半个小时的斡旋，绿城中国员工才得以进入到办公室。

而在不远处的绿城玫瑰园（优惠购、楼盘相册、最新报价）酒店，绿城中国创始人宋卫平、融创中国董事会主席孙宏斌以及香港九龙仓集团副主席周安桥正在谈判。

在当天下午5时，绿城集团内部OA上再次刊出声明，针对田强头天晚上的反击施行“再反击”。

这份声明全文随后在网上显示。声明中提及“才智控股有限公司是绿城房产集团的唯一投资者。绿城房产集团不存在数个股东的情形，未设有股东会，也未在任何时候与他人组成新的股东会。根据绿城房产集团章程，董事皆由才智控股指派，且有包括董事长在内的四名董事组成公司董事会，才智控股指派的绿城房产集团现任董事为宋卫平、寿柏年 、郭佳峰、应国永四人，寿柏年为董事长。才智控股在此前未更换过绿城房产集团的董事会成员。绿城房产集团的现任董事会，皆属合法有效。”。

资料显示，上市主体为绿城中国控股有限公司，才智控股有限公司是绿城中国控股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才智控股有限公司成立于2004年11月16日，法人代表为宋卫平的太太夏一波，持有绿城房地产集团100%的股权，100%控股绿城集团及其全国各项目公司。

“绿城房地产集团只是绿城中国上市公司的关联子公司。”一位绿城内部人士说，他透露在今年6月份的时候，宋和孙就已经同意了由应国永来担任绿城公司总经理。

一位不愿具名的律师认为，“如果说绿城房产没有股东会，说明是中外合资企业或者是外商独资企业”。那么就要重新审视合同主体的问题，包括根据主体所在考虑适用的法律。

交易争夺裂变

回到19日凌晨，绿城集团创始人宋卫平的题为《我的检讨与反省》的公开信，可谓是这场人事争夺的铺垫，将这场回归从台下引爆至台面。

信中，宋卫平在剖析自己在过去几个月的心理煎熬的同时，称“经过这100多天，我发现把绿城卖给了一个不应该卖的人，致使客户担忧不满，合作伙伴委屈且受到了不合理的对待，致使很多基本承诺以及与地方政府所签协议无法得到有效的实施。虽然5月23日在媒体发布会上，我再三提醒、鼓励甚至劝告孙宏斌，但是100多天发生的负面事件，太多的负面，已经明明白白告诉我，我一定是卖错了”。

宋卫平给孙宏斌这5个月的表现打出了30分。这30分更多应该是宋对于孙营销方面的肯定。他在信里的说法是“我至今认为，孙宏斌与他的融创团队，在经营、营销方面是非常优秀的。我也不认为孙宏斌是一个坏人。但是融创和孙宏斌的基因，经过100多天的观察，是明显不融于绿城。”

而在5个月前，宋卫平在肯定融绿合作平台时给出了1+1=5的高分，对于孙本人，他是这样表述“老孙的个人表现都可以得到很高的分数，大概是90~95分”。

在今年5月，融创是以62.98港元(约合50.6亿元人民币)的代价收购绿城24.31% 的股权。在当时，宋卫平和孙宏斌当着众人的面，如兄弟般相拥一抱，表达相互之间的信任，也宣告这场股权并购交易的顺利。

事实上，在10月底爆出宋卫平回归的消息时，还显示的是交易双方达成一致意见。更有传出孙宏斌的短信：“你是永远的大哥。”据说这一度让宋卫平潸然泪下。

当外界正在揣测宋卫平和孙宏斌下一步的行动之时，市场上突然出现了一封神秘的举报信。举报信举报宋氏夫妇(宋卫平及其妻子夏一波)、绿城中国副董事长寿柏年及孙宏斌是一致行动人。而根据香港的《公司收购及合并守则》，一致行动人合计持股(投票权)超过30%，便应该针对上市公司全部股份提出全面要约收购。

正是由于举报信，香港证监会已经向相关方发出问询函。有自媒体报出举报人指向宋卫平妻子夏一波。知情人士称这让宋卫平很恼火，也决心要回来。

据绿城内部员工表示，在举报信之前，宋卫平已打算将手里剩下的股权全部转出去，当时也放弃了回归的想法。“协议谈妥三天就把人事大权全部交给了融创，这说明老宋当时也是真心的想退。”

该内部人士认为，融创的“狼式营销”在绿城是见效，但在他看来都是亏本在卖。“绿城的房子降到九五折以下就是亏本。”

融创集团对外保持了沉默，相关负责人表示“不方便接受采访”。

而在11月16日，绿城员工收到了一封由罗钊明、郭佳峰、曹舟南绿城3位董事签署的名为《风雨与共，砥砺前行——与绿城人书》的邮件，指出“绿城的问题终归是家里的事情”。

罗钊明向中国房地产报证实该信的确有他署名，对于这场争夺却没有多说，只是回复“绿城安即好，谢谢”。

宋卫平回归的理由让他毁誉掺半。有理解，有指责。

“未能确认成行前把管理权交给对方是一种非常不理性的行为，我只能理解成宋在他其他项目资金太紧张了，需要钱去救。”协纵国际联合创办人黄立冲说。

不过，有一位地产业内人士对此表达了不一样的看法，他认为没有一家公司在进行股权谈判时，可以允许现场对外直播各种细节。在他看来，这场争论就是： “ 宋孙唱双簧，借刀苦肉计，降价坑业主，抽扒合伙皮。”

绿城发展走向不明

事情发展到现在，没有人赢了，而关于绿城控制权的争夺远没有结束。

消息人士称孙宏斌同意取消交易，提出的条件是：将融绿平台（上海融创绿城投资控股有限公司）另外50%股份转给孙宏斌，而宋卫平在上海项目中留有5%股份，北京项目中留有100%股份。而这一点被九龙仓投了反对票，九龙仓方面认为融绿旗下项目是绿城最优质的资产。

值得注意的是，在绿城收购案争夺不断升级的时候，绿城的扩张并没有停止。

11月13日，绿城以37.3亿元拍得天津第13届全运会全运村住宅地块，溢价率16.5%。这是绿城首次走进融创的大本营——天津。

两周前，绿城联合杭州市地铁置业以44亿元的价格，竞得杭州七堡一幅总占地面积29万平方米的住宅用地，绿城在这一项目中占51%股权，需支付约22.44亿元土地出让金。

绿城和融创的合资平台公司融绿也没闲着。

11月12日，融绿以12.8亿元的价格，获得苏州市狮山一幅总占地面积10.4万平方米的住宅用地。这是10月30日融绿以15.75亿元竞得“上海富源滨江公司47%股权转让”之后，该公司再度出手。

“这相当于是孙宏斌在从另一个角度宣示主权。”一位地产企业人士认为，即便未来宋卫平回归绿城，想必双方的合作还是会比较密切。

一个注重产品品质，一个侧重狼性销售。这样的团队融合一定程度上是互补，却需要足够的时间来磨合，而双方都等不及足够的磨合期。

“人事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绿城还会是原来的绿城。”上述绿城内部人士说，目前，绿城新的管理团队到来，对于一线员工，薪酬的确是有增加。但很多职能部门不会有太大的波动，“谁主导，调薪在三五个点，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价值观完全颠覆了”。

在该绿城人士看来，绿城本身积累了一批相当有资源的业主，取消限贷限购绿城还是有出路的。虽然现在的绿城有一些毛病，但还是一家专业的房企。“有一个阶段，宋总会有一些疏忽，规模做得有点大了。这和老宋当初想和万科拼一拼有关系。”上述人士认为，经过这次震动，宋卫平可能会把更高端的产品甩到蓝城，绿城调低调性。绿城的年销售规模保持在600亿元左右就不错。

黄立冲认为，做企业不能没有情怀和没有理想，但是不能太有情怀，不能让理想超越实际，也就是说所有成功的企业家都是现实的理想主义者，务实和面对现实做决策是企业家需要有的特征。“企业的成功需要企业家有某些杰出的优点，但是守住江山依靠企业家没有过分明显和致命的弱点，而宋的这些弱点对于企业掌舵人来说是致命的。”

在黄立冲看来，不仅仅是房地产行业，许多老板都是很关注产品的，但是往往倒掉的是这些老板，因为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社会，过分关注产品使企业在不恰当的现金流的盈利架构下生存，这种做法等于向所有人耍流氓。

未来绿城何去何从，是一个问题。

“谈的时候大家都抱着美好的愿望，希望好离好散。”绿城的员工说。“我支持宋卫平回来。”

融创的员工则表示：无论结果如何，都希望绿城越来越好。